工房技师“小胖”职场故事 兜兜转转找到人生坐标

　　文／本刊记者 史卉 图／范永恒 霜序

　　小胖，本名赵净伟，因长得敦实、憨厚，大家便都喊他小胖。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初中毕业后小胖辗转北京、黄山，当过球童、练习场主管、教练，最终找准了人生坐标——工房技师。凭借灵巧的双手和丰富的球具知识，小胖在北京有了社保、买了房，扎下了根

　　外面的世界

　　2000年，16岁的小胖初中毕业，进了村里一家塑料制品厂看机器。并不是家里供不起他上学，而是他从小调皮捣蛋，成绩不好，不愿再往上念了。

　　古庄头村隶属于河北保定市雄县，紧靠白洋淀。整村的人都在做塑料生意，小胖说，家庭资产过百万元的就有上百户。小胖的爸爸其实是古庄头村第一个做塑料生意的人，上世纪90年代初拿着自己烫的塑料袋来北京卖，生意也还不错。后来陆续有客户找上门来，要和小胖爸爸签合同批量生产，可惜小胖爸爸目不识丁，胆子小，生怕上当受骗，也找不到可靠的帮手，塑料生意只能不了了之。好在靠水吃水，小胖家里买来快艇，转而做起来白洋淀旅游生意，日子过得挺舒心。

　　小胖在塑料制品厂负责看管四五台机器正常运行。这个工作挺适合小胖，他从小就对电器、机械、修东西感兴趣。小学六年级时，家里买来第一台黑白电视机，他想不明白这个小匣子怎么会有图像、有声音，就把电视机拆开看个究竟，然后又把零件一个个安回去，电视机居然还能正常运转。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爸爸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要是他复原不了，少不了挨一顿胖揍。

　　当时小胖每月工资1000元，比同厂的工人高一截，因为他不仅看机器，还会修机器。这本来不是他的活儿，机器坏了领导会找生产厂家来修。小胖自己看说明书，不明白的地方问厂家的维修师傅，没过多久，居然无师自通了。小胖当时的一个工友回忆：“机器也会欺负人，它们在小胖手上老老实实，但到了我们手上，就三天两头出问题，有时候小胖下班回家了，我们也只能把他叫回来修。”

　　1000元，这在本世纪初的北方农村，是相当不错的月收入了。而且小胖吃住都在家里，这笔钱等于是净攒的。衣服、美食，只要他看上的都负担得起，工作又没有压力，日子过得安逸极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小胖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结婚、生子、老了是怎样的景象。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齐秦的歌声始终在小胖耳畔低回浅绕。

　　辞职，闯北京去！小胖做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决定。

　　不想当球童

　　小胖有个表弟在北京一家高尔夫[微博]练习场当教练，70多杆的水平，每个月能挣一万多元。在表弟的推荐下，小胖来到丰台的天弓高尔夫练习场当球童，薪水550元/月。虽然收入只有在村里时的一半，小胖还是很兴奋，终于来到北京了！此前，他去过的最远地方是县城。

　　小胖的薪水和表弟有天壤之别。他不满足于每天给客人接球包、擦球杆、捡球，当教练，是他当时看来改变生活境况的最现实途径了。练习场的老板允许球童在非营业时间练球，于是，小胖天天早晨5点钟起床，先练两个小时的球，然后再上班。间或，他会去找表弟寻求指点。

　　两年后，小胖的工资涨到四位数，球技也从门外汉降到了80多杆。小胖意识到，没有下场的机会，他很难再提高球技了。于是，他开始寻找球场的工作，想当教练，最好有机会考职业球员。

　　当时，黄山松柏高尔夫乡村俱乐部在北京有销售部门，小胖认识了来天弓练习场推销会籍卡的销售人员。闲聊时，小胖听说黄山松柏俱乐部正在招教练，就从天弓辞了工， 兴致勃勃地赶去黄山。那是2004年的春天。

　　放弃职业球员梦

　　黄山松柏有更好的教练人选，只给了小胖球童职位。这家球场允许球童在非工作时间免费下场，于是，小胖留了下来。一个月之后，他发现自己到手的工资居然有七八千元之多！其中，1500元是基本工资，其他收入是小费。这样一来，小胖干得更欢实了。

　　有一次，小胖无意中发现练习场两边都是长草，小球一落进去就找不回来了，非常可惜。虽然练习场不在小胖的工作范畴之内，他还是向球会总经理提了建议。别的部门却认为小胖在“多管闲事”，并不配合清理工作。无奈，小胖只能自己拉着剪草机去剪草，一颗颗小白球露出了真颜。

　　此外，小胖对机械、电器的兴趣爱好也有了用武之地。剪草机、捡球车、拖拉机等球场常用机械都成了他的好朋友，修理起来不在话下。

　　小胖的举动给总经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半年之后，球会高层变动，所有部门经理都必须竞争上岗。在总经理的鼓励下，小胖竞岗练习场主管，并一举成功。第一次，小胖成为管理人员，手下管理六七个员工，基本工资也翻了番。

　　这一工作并不好做。练习场员工都是本地人，对小胖这个“外来户”短时间内就变成顶头上司并不服气。而小胖从没学过管理，也不知道怎样和下属沟通。当看到下属在工作时间聚堆聊天时，小胖冲过去就直接指责。类似小事，不胜枚举。长此以往，双方都颇有怨言。

　　在此期间内，小胖一直坚持每天早起去打四五个洞，下班后天黑前再打四五个洞，一天下来，总能打完9洞。遇到淡季，练习场一整天都没有一个客人，小胖就自己练球，一天三四百个。

　　尽管已经很刻苦了，小胖的球技却没有提高。没有教练，小胖知道自己的挥杆有问题，也只能一个劲儿傻练。有一点小胖很清楚： 自己不可能再成为职业球员了。打一场比赛，交通、食宿再加上报名费等杂费，至少5千元，一年打10场的话就是5万元。平时练球免费，请教练的钱无论如何省不掉。而小胖工作一年攒下来的钱，仅够买套球杆而已。

　　职业梦碎，工作不顺，小胖觉得很无助。有半个月的时间，小胖整夜整夜睡不着，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将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爸爸给他打电话：“儿子，你回来吧！咱们家的快艇生意挺好的，你回来帮忙，踏踏实实结婚、过日子吧！”

　　小胖不想灰溜溜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家，丢下一句话：“你别操心了，我死都不会回去的！”

　　爸爸沉默半晌，说：“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你在外面好好做人，千万别干犯法的事儿。”

　　不当糊弄人的教练

　　2005年，秋去冬来。小胖在网上看到北京高润高尔夫练习场招聘教练的启事，待遇也还不错，基本工资两千元，学员交的学费教练和球场四六分成。小胖立即辞职，收拾了行李回北京应聘。

　　当时的教学主管让小胖打了几颗球，然后问了几个关于挥杆的问题，便让他上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