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母亲：我的过山车之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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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家庭：我的360度大回旋
当然，论是在外资银行还是创业公司，P出以后，作为一个妈妈，我还能够保持全职工作的必要前提是家里有老人帮忙照顾小P。
从我怀孕开始，双老人就轮流到北京来和我们同住。早已习惯各自生活的我们和老人都明确地感觉到私人空间被倾轧挤占，但是为了小 P又都不得不忍气吞声。
不知道是因为压大、情绪差，还是因为北京的环境差、生活不习惯，四位老身体每况愈下。公公多年前得过癌症，身体本来就不好，2013年末查出胃癌期，后来在北京301医院做完术后只在老家休息了半年就又和婆婆回来给已经连续带了小P九个的我爸妈换班。
婆婆腰腿都不好，2016年年初做了腰椎手术，术后需要卧床休息半年。就在这时，直承担主要照顾小P责任的我妈也突然病倒了。
我妈得的是无法确诊病因的头痛，白天疼得走不了路，晚上疼得睡不了觉。起初她还瞒着我，只是趁天我们上班、小P上幼儿园的时间自偷偷去看病，等我们回家，装着没事人一样接着家务活。
但是折腾了一个月之后，她看没有好转，无奈只好告诉我，于是我开始连连翘班带她去各大医院咨询各种专家，神经内科、神经外科、脑内科、骨科、疼痛科、心理科看了个遍，验、CT、MRI、MRA做了个遍，可还是没人能说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头痛不止。
终于有一天，我妈实在受不了了，在我早上上班之前让我爸把我叫到他们的房间。我看她歪歪地躺在枕头上，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精神，眼睛里含着点泪光，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北京的天，有气无力地跟我说，“我不了，你让我回家吧，我就是等死也不在这里等。” 
我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意外，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好，我待会到办公室就给你们买机票。”
我知道，以妈妈的要强个性，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丧的话，看来她真的是病得很严重了。
走出家门，平常到办公室走路十分钟的路程我走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脑里转过一千一万个想法——爸妈回家，小P怎么办？虽然住得近，幼儿园也不远，可是要我每天4点多就下班去接他，这怎么可能？老公每天上班开车单程都要个小时，不可能指望他天天为了接送孩往返奔波。
当时我离开外资银行到这家新公司刚过年，正好经历了内部的人事变换和职位调整，允许我自由安排时间的前任老板早就被调整到了别的部门，如果我想要保住现在的职位，不全情投入十分精神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实上，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因为陪妈妈看病，我已经请了太多次假，误了很多次重要会议，恐怕已经超过了新来的台湾老板的忍耐限度。
走到办公室楼下，我看见急着上班的人群纷纷涌在电梯口，便自动自觉地跟在了队伍后面， 但是脑子却还在绕着家里的事情转来转去。部电梯来了，第拨挤上去，我跟着人群往前挪了挪。另部电梯又来了，第拨挤上去，我也跟着前的踏进了电梯门，站到了门旁的一侧。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刻，有个男人闪身挤了上来，超重的铃声提示“嘀嘀嘀”地连续响起来，把我从无意识的状态里惊醒。
我眼看那个人退后了步，超重的铃声提示停了，电梯门缓缓移动，但他又马上抢在电梯即将要关上之前踏了进来，嘴里嘟囔着“我要迟到了，我不能下去……”超重的铃声提示又再次响起来，电梯里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可那个男人赖在那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电梯里憋闷得慌，闪身从那个男身边挤了出去，铃声在我身后停止，电梯门“啪”的声关上，仿佛带走了之前我纠结的些念头……超重了，总得有人下去，不能是他，可以是我啊！
我没有直接等下一部电梯，而是穿过等待的人群走去旁边的星巴克，要了杯咖啡，个人坐下，脑里接着盘算各种可能性。早在几周以前，刚发现我妈生病不久，我和老公就已经讨论过万我妈坚持不下去的应对方案，最快、最容易的解决方案只有我辞职。
当时我还有些抵触情绪，觉得为什么又要我牺牲己的职业前途，何况这只能够解决时的危机，但是久呢？凭着家里的积蓄和老公个人的收入，暂时应付我几个乃年没有收入的情况下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年以后呢？当时我和老公其实并没有讨论清楚，也没有完整的计划。
半个小时过去，我还没有盘算清楚。抬头看看电梯间，上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等电梯的人少了很多，我站起来、从从容容地走过去、迈进轿厢、上到所在楼层、走出电梯、踱进办公区、来到己的座位，把包放下，打开电脑，给爸妈买好一周以后回家的机票。然后我抬头看看台湾老板的办公室，居然亮着灯。他平时主要在上海办公，每个月才来北京一周。
“好吧”，我犹豫了下，起勇气了过去，打算跟老板聊聊申请无薪假期的可能性。
后来，在我停薪留职的两个里，我们家搬到了离老公上班地点更近的新房，小P也换到了附近的幼儿园，我每天按时送他上学、接他放学，听他讲在班新认识的小朋友、在学校发现的新滑梯以及各种好吃的饭菜。
除此之外，家大小的琐事都落在我身上——整理搬家打包的上百个纸箱、收拾房子、买菜做饭、洗衣服晾衣服……似乎比上班时还要忙碌。
但是我不用再担心因为要早下班接送小P、又或者周末不能加班而看老板的脸色，也远离了职场混战中不可避免的各种焦虑情绪。老人不在了，也没有请阿姨，原来各种因为生活习惯和育儿观念差异而导致的代际矛盾也就自然消弭不见。于老公，他省下了原来每天两个小时的通勤，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和我起照顾小P，虽然我们还是免不了会为各种琐碎的事情而争执，但都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三人时光。
很快，两个月期满，我没有犹豫，就在家的电脑上，字一句地写下了我的《离职申请》——“本因家庭原因，申请辞去……”
直到现在，我偶尔还会想起和老板谈话而突然决定申请停薪留职的那一天。如果当时没有选择离开，我们家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我还是受认可的创业公司管理人员和团队领导，也许家里存款会比现在多些，或许小P已经适应了由陌生阿姨或者爷爷奶奶接送、照顾的生活，可是我会错过这年来和他起经历过的各种亲密时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信任和依赖我。
小P五岁三个月的时候，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妈妈，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住在火星的变形金刚，有天，我变成宇宙消防从火星出发，在太空里漂啊漂，漂了好久，才来到了地球。然后我在天空上看见了你们，于是就住进了你的肚子里。医把你的肚切开，把我抱出来，我就看爸爸啦！” 
小P，谢谢你从天空之上选择了我们。我并不是个天生的母亲，有了你，我才变成了个真正的母亲。
（本文由短故事学院辅导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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