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场驱动的社会会慷慨地给予成功人士巨额报酬,从道德上讲,我们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些有才能的人理应得到这么多报酬。优绩至上伦理的核心问题是这样一种理念:我们不应基于我们无法控制的因素而得到奖励或受到阻碍(滞留底层)。"
身为成年人的我们,其实大部分都已经和 "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 这个事实和解。
但和解,不等于认可这种不公合理。
只不过既然这种不公,很难人为地去平衡,继续在实操上纠结,反而容易陷入绝对公平主义。
那么至少要观念、情感上做到一点。
那就是,当一个人获得了越大的权力,取得了越大的成功。
那么,TA 应越要懂得谦卑。
越应该时时记得,他成功里那些幸运的因素,进而对这份成就和社会地位心怀敬畏。
但如今我们所处的现实,却与之恰恰相反。
处在上层的精英者们,非但对成就没有谦卑敬畏。
还要反过来蔑视那些,也许只是在先天因素上比自己不幸的下层。
同时,很多明明身处中下层的人,也会反过来为上层精英者们的傲慢拥护,在精神上成为精英,贬低与自己一样被侵占社会资源的底层。
这就构成了全社会一种自上而下,绝对慕强、慕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很多嘲笑小镇做题家的人难道真的出生在罗马吗?
恰恰相反。
他们中的很多人,恰恰是通过升学、入职、升迁,一步步做题、考试、竞岗向上走的。
这便说明了,丛林法则的慕强社会,是不存在换位思考能力和共情力的。
一个人,哪怕也是通过做题上升的寒门贵子,一旦进入了精英阶层,成为了利益既得者,也并不会因为曾经辛酸的做题经历共情还在挣扎的后来者。
这是因为,慕强的另一面是嫌弱。
而这种嫌弃,必须要塑造得理所当然。
怎么塑造?
那自然不能强调弱者不幸里的无辜,必须得把这种不幸,狡辩为他们 " 活该 "" 罪有应得 " 才行。
而这种弱者不幸是 " 罪有应得 " 的另一面,则是强者、精英者的财富和成就,全是实至名归。
就好像经济学家马克斯 · 韦伯的观察——
" 幸运的人想要确信自己理应获得这份成功,他想要确认,与其他人相比,他更配得上这份好运。
他还想要确认,不那么幸运的人所经历的不幸都只是他们自己应得的。"
这种为弱者赋罪的心理,切断了人与人之间的共情。
因为每一个成功熬出头者,都仿佛是被命运宣判洗清冤屈。
如果他要陶醉于自己的成功,就必须要承认那些熬不出头,或者还没熬出头的人有罪。
话语权更强的圈层,往往更有描述其他群体画像的权力。
当我们走出这种霸权叙事,看看那些,被蔑视的 " 小镇做题家 " 们,或者被嘲笑连 " 做题家 " 都配不上的 " 做题匠 " 们。
他们或者出厂配置普通,没有显赫家世、没有天才天赋,却依旧不放弃人生,追逐光明未来。
或者监督着流量明星们膨胀的特权,在社会普遍的不公中,寻求着相对公平,寻求着普通人不被践踏的尊严。
他们的形象 " 活该 " 吗?
" 不自量力 " 吗?
是 " 酸 " 吗?
他们认死理、不服输的姿态。
难道不比那些站在高处,用鼻孔睥睨他人向上看的目光的人,要敞亮得多吗?
监制 - 她姐
作者 - 圆脸香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