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女性都应享有健康的权利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副助理卫生部长南希.C.李。 本报记者 杨睿/摄

■ 本报记者 刘霞 见习记者 袁梦佳

南希.C.李（ Nancy C. Lee），是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负责妇女健康事务的副助理卫生部长兼妇女健康办公室主任。李博士一直致力于通过政策、教育和示范项目改善女性健康。日前，本报记者就美国女性的妇幼保健等问题对其进行了专访。

问：从您的工作经历中，我们注意到，您是从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转到卫生部的妇女健康办公室工作。是怎样的机缘让您想要专注女性健康服务？

南希：我自20世纪70年代读大学开始就很关注女性健康或者说女性赋权，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我认为女性议题是很重要的。另外我成长在女性运动热火朝天的时代，从年轻时，就感觉到自己有力量。

1981年，我加入了CDC的生殖健康部门，那里的工作很有趣，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是安全避孕，包括宫内节育器(Intra Uterine Device) 和避孕药。另一方面就是对女性癌症的研究，包括宫颈癌、乳腺癌、子宫癌和卵巢癌等等。1991年，我开始负责乳腺癌和宫颈癌的筛查工作。其实我的工作一直跟女性健康相关，我认为每一位女性都应享有健康的权利。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让女性知道她们在健康议题上是有力量的，她们可以控制和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

在CDC，我主攻公众健康项目，现在，我的工作更多是沟通，促进现有的科研成果能运用、推行到政策和项目方面，并推进它们的执行。

问：您认为，美国公民在获取医疗保险和卫生保健服务上是否存在性别差异？

南希：首先，为了自己和孩子，美国女性比美国男性更需要卫生保健。但是她们中有相当比例的人无法支付这笔开支。因为美国有很多女性是处于单身或是离异的状态，没有丈夫的资助，她们必须独自抚养孩子。通常，这种状况决定了她们要获得卫生保健就比较难。

新医疗保健法的出台，特别是对女性而言，提供了更多福利。比如，女性的医保费用不再比男人高。同时，保险公司必须免费向女性提供更多的防护性服务，包括戒烟药物、结肠癌筛查和避孕手段。美中不足的是，新法案还未全面实施，很多人还享受不到医疗保险的福利。

问：美国女性健康问题中，哪些最让您担忧，又该如何解决？

南希：影响美国女性健康的问题有很多，我想强调的有三类，首先是针对妇女的暴力。在美国，大约三分之一的女性报告称，她们经受了至少一次的人际关系暴力（interpersonal violence），这是很糟糕的。即使这样，很多女性也不愿谈及，她们甚至感到尴尬。

家庭暴力负面影响不可小觑，这些女性往往身心俱受创。有研究证明，家暴会带来长期的健康问题，比如引发抑郁症、肥胖症和高血压。对于见证过暴力的孩子来说，也是非常糟糕的。我知道这不只是美国而是全世界共同面临的问题，我们正在尝试建立健康系统来帮助女性直面暴力和虐待。

其次是烟草滥用。40多年来，美国政府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并发现美国有16%的女性和20%的男性抽烟。所以我们采取了一些有效的政策措施来改善，比如增加烟草税，在餐厅、工作场所禁止吸烟等。同时，自从不能在电视和杂志上做广告，以及人们观念的改变，吸烟也就不再那么具有吸引力了。

对于禁烟，我们的策略主要体现在两方面：减少开始吸烟的青少年人数，同时帮助成年烟民停止吸烟。我担心那些吸烟的，或是“吸食”二手烟的妇女，如果女性在孕期吸烟，那于母子（女）都不利。据我了解，在中国，好像吸烟女性人数虽不多，但却在增长。我希望中国以及其他的国家都关注到这个问题，以避免重蹈美国的覆辙。

此外，肥胖症也是严重困扰美国人民健康的问题之一。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女性肥胖症比例高于男性，这个比例逐渐增长，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大幅度飙升。对此，不运动和垃圾食品难辞其咎。饮食中太多高糖、高脂食品，非常不利于健康。而人们吃得多、动得少就会导致越来越胖。

为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大力推广食用健康食物、多进行锻炼和参与体力活动（PA）。有很多关于摄取健康食物的教育在进行，包括学校、教堂、电视节目的教育宣传，都旨在加强人们关于健康饮食的意识。为了更好地促进体力活动参与，我们设立了专用的人行步道，让人们可以安全地散步。在华盛顿有一个很好的做法，就是单车共享，人们支付少许费用，就可以租到单车骑行，这个公共服务颇受欢迎。我认为，各种锻炼身体的形式都是值得提倡的。

问：您多次在多个场合呼吁停止针对妇女的暴力，这确实是一个全球都棘手的问题。在这一问题上，是否有一些有益的尝试可以分享？

南希：我们提到的针对妇女的暴力，不仅仅是性暴力，还有精神的和感情的虐待以及生育强迫（reproductive coercion），我了解到这些（暴力问题）波及了全球的女性。人们陷在一段充满暴力的关系中，其原因是复杂的。比如，有时女性不得不忍受，是因为她在经济上依赖着男性。所以我认为，长期来看，需要赋权女性，让她们感到自己有力量，促进她们经济独立。同时帮助男性意识到，女性获得赋权是件好事，而对女性实施暴力是很恶劣的。

很多年前，美国处理针对妇女的暴力依靠警察局和法庭，现在我们引入公共卫生系统的途径来处理这个问题。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在全国范围内提供资金，让受到暴力的女性可以进入庇护中心寻求保护，然而，我们拥有的庇护所还不够多。我们还提供全国求助热线电话。此外，我们还着力培训医生护士，让他们能够主动发现遭受了暴力的女性，并能及时作出反应，让受害者得到帮助。

问：我们注意到，您多次被提及是个“骄傲”的母亲，看得出您与您的家庭相得益彰，作为职业女性，您是如何做到家庭-工作平衡的？

南希：我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已长大成人，我确实感到很骄傲。就我个人而言，能做到平衡取决于两点，一是丈夫照顾家庭给予的支持。我丈夫是个艺术家，在我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他决定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他给了我机会投入全职工作。另外，我会作一些有针对性的选择。比如工作的选择，我选择不需要经常出差的或是周末要加班的工作，这样我就可以跟家人多在一起。

我丈夫也是个女性主义者，他愿意留在家里也是因为他很想要照顾孩子。不得不说，美国传统性别文化在改变，人们的意识也在发生变化。在我小时候，很多爸爸们都不怎么给孩子换尿布，但现在，很多爸爸都会做这件事，这只是一个小例子，但却说明父亲越来越重视家庭责任的承担，这是好事儿。

问：您谈到男女共同承担家庭责任的问题，很多国家在推行育儿假，就是鼓励两性共同参与家庭照料。据我们所知，美国好像没有这样的假期，或者说标准？